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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禪宗>教外別傳
「黨同伐異」,是人類的通病,也是政治人物、社會團體等常有的現象,
甚至「純潔」的學術界,出世無爭的宗教,也未能例外,誠令人詫驚萬分。
可是宗門-禪宗、教下-佛敎之爭,卻留下了很好的風範,正是彬彬君子之爭,
沒有爭意氣,沒有爲反對而反對,結下不解之仇的後遺症。
「君子羣而不黨」,這是孔聖的敎言,
可是孔子死後,儒分爲八,以孟子、荀子的學養、德行,而荀子大呵詆孟子;
以朱子、陸象山的純然儒者,一代宗師,可是鵝湖之會,不但沒有化除學術上的爭執,
而且成見日深,以朱子的豁達明理,聞象山逝世,竟說:「可惜死了告子。」語含譏刺,
到朱子的弟子,竟罵陸氏爲狂禪,二派成了水火之勢。
因爲任何的「黨同伐異」,開始是爭是非、爭眞理,到派別旣多,
人多品雜,於是形成門戶派別,乃爭意氣、爭利害,
日久媾怨,嫌隙日深,於是勢成水火,爲反對而反對了。
禪宗自達摩來華建立,由梁至唐,有了很大的發展,
開始時是佛敦中微不尼道的小宗,可是後來由附庸蔚爲大國,於是自稱宗門,
謂佛教各宗爲敎下,隱然成了抗衡之勢,禪宗公然標榜了它與佛敎的不同,
達摩的悟性論自揭宗旨道:
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,教外別傳,不立文字。
佛敎重三世因果,重功德修持,又由禮佛、頌經,從師以求道得法。
禪宗卻一反其道,標榜向自己求,向自己的心性悟解求!
所以用「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」爲口號;
佛教最重文字,以文字爲般若,經、論、律如雲如雨,
禪宗更加以反對,故日不立文字;表示另有傳授,不在佛教宗派之內,故日教外別傳。
簡直是有意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宗教革命。
果然震聚了佛敎高僧,但也止於挑著經疏,至南方的禪宗道場,作佛法上的辯論,
有的辭窮技竭之餘,反而歸向了禪宗。
即使禪宗聲勢大振,成爲佛敎主流之後,也沒有向各宗派「討伐壓迫」,
如天主教的設異端裁判所,打擊馬丁路德,不遺餘力,甚至掀起戰爭,亦所不辭。
由此以觀,宗門教下之爭,不是彬彬君子嗎?
雖然有爭執,但是純然以德服人、以理服人,不以力服人,更不以暴力凌人而壓服之,
所以才能爭執而不暴兵,論辯而能容忍,始終保持着理性和風度,
沒有意氣之爭,沒有恩怨糾纒,沒有爲反對而反對!
宗敎、政黨,是最具有排他性的,有不同的宗旨、不同的信仰、不同的領袖和組織。
又站在爭敎義、爭眞理、爭羣衆、爭權力的立場上,
實在無法溝通、調和,不到水火不相容的尖銳對立不會休止的。
可是佛教禪宗卻做到了,因為他們有服噟真理的的心胸,
不存我執的修養,不起瞋怨的理性態度,所以沒有意氣用事,沒有仇怨纒結,
在道並行而不悖的前提下,和諧共存,相悅以解,
是何等光明磊落!是何等的和平寧靜!眞是天清地泰。
今天,我們的社會,一言不合,恨之入骨;稍受委屈 ,怨及全體;黨同伐異,
到了不顧是非、不顧大局,不管國家、社會的程度,
等而下之,多看一眼,可能挨刀,眞要借禪祖師的拄杖,作當頭棒喝,
消解那怨仇之心、不平之氣、無謂之爭!恢復社會的安靜寧泰。
値得我們每個人平心靜氣去思考的是:爭執應該成爲意氣和仇恨嗎?
是非利害不該訴諸良心理性嗎?
怨一人,恨一事,應該擴及社會、國家嗎?
有了慈悲和愛意,有了理性和思辨,應該是吹散爭執、仇恨的涼風,
我們原不缺少這些,眞如禪祖師所說:「三歲孩兒能道得,八十老翁行不得。」
唉!是可悲的人類?還是人類的可悲?
文章出處:禪是一盞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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